走到山丘另一边眺望,可看到一大片城。孙策坐在草地上思索自己会何去何从,或许下一瞬间,他就会化成烟离开人间。这样也好,他受不了看着他人为自己的死受苦。
就在出神之际,他看到一大群人马往他的府邸方向策马奔去。当他看到骑马走在前的人时,心痛了一下。刀插入心口时,也不及这种痛。
「巴丘需人驻守,我过两天启程。」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说。
忘了自己当时怎麽回答,那人却说:「别再纠缠了,都十年了。你我各结亲,就别再对我有念想,你要的我给不了。」
那人冰冷的目光和说话现在还烙在他心中,骑着马走远的背影仍让心刺痛着。
看着那人策着马的身影,他轻轻叹了口气。或许自己有执念才未能离开尘世,那若要彻底离开,就要彻底放下;若要彻底放下,就要彻底面对。
也许是时候面对自己的执念。走下小山丘,孙策往自己的府邸走去。
一走到门外,就看到孙权与周瑜对峙着。孙策看着二人轻皱了眉,他们关系一直不算相亲,但也不至於恶劣如此。那个平日温和的弟弟,不知为何用哭得红肿的眼瞪着周瑜。
提步走到周瑜身旁,孙策定眼看着他,眼中是温柔的神色。或许连夜赶路,白晢的脸庞更显苍白,亦带着憔悴,日常梳理得整齐的头发也乱了些许。穿上丧服,有点风尘仆仆,但仍无损他的优雅与眉目如画。
伸出手欲把周瑜的发拢好,可是手指只穿过了他的脸,触不到也碰不到,孙策感到有点无可奈何。
二人在十五岁时已相识,以兄弟相称,但无论他怎麽靠近,二人间总隔着无可企及的距离。
最远的距离,就是他在他身边,他却视而不见,就如现在。
「我是伯符义弟,丧事当然要亲自打点。」周瑜欲进入府内,却被孙权拦着。
「我才是哥哥亲弟,况且有嫂子在,丧事不劳烦公瑾兄你费心,」孙权瞪了周瑜一眼:「公瑾兄对哥哥的心意,哥哥心领了,请回吧。」
「权弟,你这样没有什麽气势,胸膛要再挺起一点,下巴再抬高。」孙策皱着眉走到孙权身边,叹了口气:「你都是江东之主了,要有江东之主的气势。」
「我是他义弟,也是江东军师,在情在理我也有权打点伯符丧事。伯符屍骨还未入殓,你就竟这样狂妄无礼?」周瑜语气淡淡但让人没有反驳余地,他眼神凌厉回望着孙权:「还是你从他那边接掌江东後,就认为可胡作非为,礼数尽废?」
闻言,孙权瞪他的眼神更冷了数分:「别再提我哥!你也配说他的名字?」瞪着周瑜的眼角微红着:「周公瑾,当日你怎麽对他?如今他人不在了,你在此惺惺作态给谁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