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围观者中有识货者,惊道:“玉轸赤血翡翠砚,那些墨难道是以荷园塘泥而特制的彩墨?这卷带莫非是画布?”
扛卷带之人嗤笑一声,却是于荀莫身前就地将卷带展开,卷带内侧插着三十六枝画笔。三十六枝笔尺寸各不相一,最短不过三寸如女子描眉画笔,最长则近一丈如战阵铁枪!而材料也五花八门,第二春秋甚至在其中几枝画笔上感受到了隐隐的灵念,那些制成画笔的毛发想来是出自某些异兽凶物。
墨轩众人准备万全,看来是早有安排。
荀莫上前拣出三枝画笔,向不远处的袁氏杂役朗声道:“老夫本只为戏春会而来,未想与人争较高低,因而不曾携带画布纸张,寻常画纸承载不起老夫的画,愿借游园诸景楼台墙面一用,老夫的画,想必也不会糟践了你家的游园。”
那袁氏主持戏春会的杂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第二春秋三人,犹豫片刻之后咬牙道:“能得荀大师亲自装点,我游园面上有光,荀大师自用便是。来人!夜色已至,掌灯火!”
不消片刻,明珠灯火皆至,彩玉琉璃映辉,一整座游园顷刻间亮如白昼。
日已西沉,雨影山边可见清辉凝韵,原来是明月初升。
游园之中的宾客们已经散到了远处,不管先前的是冲突还是闹剧,能看到当年的天下画二出手绘画,终究是许多人一生中都难以遇见的幸事。因此,围观众人都远远看着荀莫在墨轩武者的簇拥中准备一展画技,不敢打扰到他。
另外一边,第二春秋三人却到了画舫旁,欣赏着这艘华美至极的巨船。赵辞有些担心道:“怎么还有心情看船,不去看看那荀莫画什么吗,你到时候不会是想画这大船吧?”
第二春秋摇头道:“这画舫已是世所罕见,便是临摹复刻,有这画舫珠玉在前,也终究是落了下乘。至于荀莫那边,画的时候有什么好看的?等他画完了之后再去看嘛。”
赵辞面容有些愁闷道:“我总觉得不太对劲,这些袁氏的杂役是,那些墨轩的人也是,怎么突然就冲着我们来了?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来者不善!”
第二春秋点头道:“我也发觉了,不过你放心,他们是来者,我们就不是来者了?他们不善,我们就是好商量的了?而且画技较量,输了也只是丢人,何况能跟前届的天下画二同台竞技,不算亏。要不一会儿你上?以后你可就是与荀莫在游园画舫较量画技的名人了!”
赵辞朝第二春秋摆了摆手,表示自己耍剑还行,上去画画可就是纯粹的丢人,自小便是琴棋书画女工样样不通,立志成为大侠后,自己眼中就只剩下剑了。
第二春秋和赵辞两人在画舫前闲聊,青书未却独自在栖凤湖畔,遥望着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明月,明月清冷,流光皎白,与她此刻的气质一般无二。
“第二先生,还有赵姑娘,青姑娘。感谢三位这次为游园画舫出头了,将三位贵客卷进这次冲突是我们袁氏的疏忽,这里先向三位道个歉,今晚过后,我们袁家也会给三位补偿。”
先前那位袁氏的主持带着几个杂役走了过来,见面便先向第二春秋道了歉。
第二春秋其实有些汗颜,袁氏的杂役们以为他们是纯粹被卷进来的,然而只有他们和墨轩的人知道,在语冰之事上,他们本来就是有恩怨的。不过第二春秋对于袁氏此次的行为也确实有疑惑,虽然表现地像是被墨轩突然发难而措手不及,但第二春秋看得出来,他们明显就是要荀莫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