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雪背脊不禁一凉，他的声音异常冷静，让人不寒而立。
“那时我也不记得什么？只知道他的生意失败了，欠了很多钱，没有办法，跳了楼。我妈带着我和姐姐赶到的时候，她捂着我的眼睛，只记得满地的血，她俩哭得很惨……”
他轻描淡写地把一个残酷血腥的事情三言两语地讲完，未雪满脸是说不出的震惊，她没想过这么阳光开朗，好似笑容里从未有过忧愁的他，竟有如此不堪的往事。
她连忙关掉水龙头，回身抱住他，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：“不说了，咱不说了吧。”
“不，我想说，”他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：
“我一直很想告诉你，关于我的事。我爸死了之后，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，房子被收了，所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。我和妈妈、姐姐只能住在一间特别小，别人用来当仓库的地方，晚上只够三个人并排躺下来睡觉，那时家里只剩下了一两床被子，冬天，他俩把我放在中间，互相挤在一起，晚上都能感到她们冷得哆嗦……”
他把未雪抱得更紧，好象这样可以找回那些失去的温暖。
“爸爸死之前，妈妈一直不工作，后来没有办法，只能靠卖泡菜维持生活。姐姐比我大9岁，念到高中二年级就不再念书了……”
他抬起头，“你有没有笑我，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家庭？”
未雪摇头，她想像不出那么小的仁赫，那些孤立无援、天寒地冻、家徒四壁的惨状。
“那时候，我家冬天最好的衣服就是爸爸留下的这件，妈妈白天卖泡菜的时候会穿，姐姐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也会穿，后来留给我，我也一定要穿，不光是怕忘掉爸爸，而是不想忘掉那段受苦的日子。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中国话会说得很流利吗？”
他的眼里略略湿润：
“姐姐那时在东大门市场卖衣服，很多中国人来买，为了抢到更多的生意，姐姐很快就练出一口流利的中国话。那时，我每天放学后，都去帮她，很小也跟着讲了。后来姐姐找到了其它的门路，什么挣钱卖什么，生意一点点做大，生活也就好了很多。”
未雪疼惜地捧住他瘦削而柔软的脸庞，
“你一定受了很多苦。”
他咧了下嘴角，一丝酸楚。
“其实，我姐才是家里最苦的那个人，十几岁就开始起早贪黑的干活，我那时还小，她一直坚持让我念书，她为这个家付出很多。今年已经33岁了，一直没有结婚。喜欢她的男人很多，因为她长得很漂亮，可是她知道哪有男人会心甘情愿地让她结了婚，仍然跟以前一样养着我和妈妈，她的负担太重了，所以她全都拒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