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栖的眼泪落在洛宁的手心，比洛宁的体温要烫上许多，洛宁被无措包围，她从来没有看过辛栖哭泣。她甚至不清楚，辛栖的情绪来自于什么。
说因为自己不理她生气了吗？她慌忙跪坐在辛栖身边，手心温热的液体覆盖上辛栖的脸，她试图去擦拭辛栖的眼泪，却只是徒劳把双手弄湿。
是自己错了，不该和辛栖闹脾气的，辛栖这么好，错的是自己才是。洛宁握着辛栖的手，手指快速地在上面比划，她想写对不起。可辛栖哭得太厉害了，根本分辨不出她写了什么，洛宁只好去吻辛栖的脸，轻柔的吻像是蝴蝶的翅膀落在最美丽的花瓣上。辛栖在她怀里，洛宁一笔一画在辛栖手心慢慢写着，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，每写完一次她就垂下脑袋，在辛栖的脸颊落下一个吻。洛宁无法开口，只能执拗地朝着辛栖一遍又一遍表达自己的想法，直到辛栖可以明白。
辛栖哭得抽抽噎噎，在洛宁写了七八遍对不起后，才了解到洛宁的意思。她疲惫地蜷缩在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洛宁怀里，感受洛宁的呼吸缓慢又悠长，她偏过头，跟洛宁交换过一个吻。一个因为眼泪而变得苦涩的吻。
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，明天的时候，该来的还是会如期而至，如果没办法改变命运的话，那么就挣扎着在命运里活下去吧，最起码，她还有洛宁，想到这，她忽然又觉得生活并非全然对她残忍，辛栖在洛宁的怀抱里再次睡去。
在黑暗消磨完辛栖的意识前，她有些好笑地开始提前做梦，是洛宁的怀抱太过温暖，以至于让她再次想起十二年前做过的梦，那个她以为可以实现的美梦。她有些期待地将手贴上洛宁的左胸膛，轻轻开口。
“洛宁，我们离开尾星好吗？”
她听到洛宁衣料摩擦的声音，并不完全的黑暗中，洛宁的手覆盖上辛栖的手背，她感受到洛宁点了点头，手心是洛宁规律的心跳声，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洛宁在说话。
“好。”
洛宁这样答应她。
真好，辛栖想着，自己还可以做梦。
第二天，洛宁早早起床，给辛栖留了字条，然后出了防护屋，朝能源矿场走去。今日的风沙格外大，她走到矿场的时候，脖子里都进了不少沙子。她之前跟着辛栖来过不少次，所以认得这片的管理员，她找到那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，正看到对方取下面罩在吸烟。
洛宁往下拉了拉口罩，露出一张极为惊艳的脸，眼睛是漆黑的深色，几乎看不出虹膜和瞳仁的边界，笔直挺翘的鼻子像是一道分界线，朝阳在她脸上被鼻子分割开，一半阴影一半光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。大胡子被她盯得有些发怵，不自然地偏过头，问她来干什么，辛栖呢？
洛宁递上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不干了。大胡子接过一看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。他又吸了口烟，手指夹着烟点了点纸条上的字，“辛栖死了？”
洛宁不悦地皱起眉，看着表情就知道，她在问大胡子什么意思。大胡子被她的表情看得身上一僵。真是奇怪，辛栖捡的这个小哑巴，明明弱的要死，可自己一看到她就全身不自在，心里毛毛的。大胡子吸完最后一口烟，用鞋子碾碎了烟屁股。
“辛栖还欠政府八年零两个月的工作期，除非时间到了，不然她哪都别想去。”
不再理会皱着眉思考的洛宁，大胡子转身离开，洛宁走出矿场时陆陆续续有工人朝着矿场走来，她等了一会，没看到辛栖的身影，以为她听自己话不来上班了，于是不再浪费时间，朝着工厂的反方向，徒步前往“学区”。